草木人间*花草园(一)

鱼腥草

鱼腥草

那天飘着小雨，发现离小花园不远处有一片鱼腥草。

墨绿色的叶簇拥、聚集、再铺开，雨水打着，像翡翠。油油的绿波里，点缀着细碎的白花，像漫天的星星。凑近看，三瓣小花，鹅*花蕊，十分简单，却又别致秀丽，极好看。

我冒失的去薅了一撮，紫红细枝儿，心形绿叶儿，细致小白花儿，插瓶，一定唯美。正要装进包里，一股刺鼻的怪味扑面而来，赶紧扔了。

想起来了，那时住在出租房里，隔壁有一对四川的夫妻，喜欢凉拌一种草根，洁白细长，如茅草根。她们非常馋那野草根，经常凉拌吃。吃过了，洗刷了，到他们房间，还有那怪味，像猪圈里散发的味。他们告诉我叫“猪*”，这比鱼腥形象，就是猪身上的味。

我闻闻手指，全都是那味道。如临大敌，逃跑一般，离开那片鱼腥草。那味道“爱着欲其生，厌者欲其死”。

但我相信我会慢慢习惯鱼腥草气味的。鱼腥草原名蕺菜，是有名气的菜蔬与草药，更是清热解毒的一品草茶。据说，叶子阴干，鱼腥味隐退，散发出肉桂的气味。泡水有着红茶的芳香，沁着独特的淡涩味儿。

雨不紧不慢飘落，我边走边揉擦手指上的鱼腥草味，当想到鱼腥草茶时，又折回去，把刚丢掉的鱼腥草花捡回来……

播娘蒿

播娘蒿

小时很讨厌这植物，麦田里多得很。

放学回家放下书包就得去麦田拔草，真是恨死这植物了。

现在远离田野，却时常怀念起这种植物，发现它十分的美丽。枝儿细柔，花儿俏丽灿黄，叶细碎如松，整株轻盈秀美，像个瘦美人。

越念它美它越美，没想到它是诗经里的植物莪，诗曰：“菁菁者莪，在彼中沚。既见君子，我心则喜。”古人用葳蕤的播娘蒿，来形容那个时期人才的盛大。而如今农草药的产生，再强大的播娘蒿，也残喘生息，几乎从大地上消失。

偶然，小树行，看到几棵碧绿播娘蒿，刚刚抽苔，是故乡田野春天的样子。播娘蒿变得不仅十分美好，还十分亲呀。

野艾蒿

我喜欢闻艾蒿，他的味道是掺着苦味的清香。

故乡村前村后到处都是艾蒿。小时候每当我挎着篮子在繁茂的艾蒿稞里找猪草，一股股艾蒿的清香沁入鼻息，好闻极了。我就会想，猪真笨，怎么不吃艾蒿呢？实在寻不够下一顿猪食，我就挑一些最嫩最嫩的艾蒿夹杂在猪草里充数。就这样，那一天那头老母猪吃食很挑剔了，吃得也少，把猪食撅到猪槽外。母亲很着急，以为老母猪生病了。

当她知道是我采了艾蒿给猪吃，就随手折几枝艾蒿一边骂我一边用艾条抽打我。我一溜烟跑进一大片艾蒿稞里，母亲找不到了。我闻着苦味的艾蒿清香，真好闻，委屈又纳闷地想艾蒿没有婆婆丁苦，那头猪却很喜欢吃婆婆丁：”猪，笨啊，怎么不吃艾蒿？“村子上空炊烟袅袅，我在艾蒿稞里抓知了，抓桑牛······直到母亲很着急的叫我小名，熏了满身艾蒿的苦味才回家吃饭。

艾蒿饼

离开故乡十几年之后，我从网上知道，故乡那种野艾蒿可以食用，它准确的名字叫白蒿。

特别是读过清风一笑老师的散文《蒿子粑粑》，立即想品尝艾蒿的滋味。在文字里读到很多关于苦味的野菜，吃起来是多么有津道，回味无穷。我总是认为那只是文人一种诗意的情调而已。

我不喜欢吃苦味的东西，害怕自己的味觉无力承受那种无端袭来的苦。但我喜欢闻那些中草药味道的草木清香。那天心血来潮，采了一些艾蒿，采艾蒿不是因为要吃艾蒿。是因为看到艾蒿就像看到故乡，是喜欢采艾蒿的这个过程，有旧时光的味道。采回到家，放几片叶子在茶几，一阵阵苦味的清香在居室回旋，那味道真好闻，*着我。于是我动手做了蒿子饼，害怕做好的饼太苦我无法吃，把艾蒿放在开水里煮熟，漂洗几遍。做出的饼吃起一点不苦，只有淡淡的艾香，淡淡的艾香在唇齿漾开，回旋······

是的，生活中有些磨难经历了，才知道没有想象的那般苦楚，就像食艾蒿的那种苦。公司有个同事，个子特别矮，走起路来，做起事来，都是神采焕发，充满自信。我常常面对她的笑容失神，我多么需要她这份自信啊。这个时候另一位同事过来，小声和我低语，原来上帝不仅仅是在外貌上辜负她。她的爱人原本是个包工头，家里曾经很富贵。现在爱人得了慢性癌症，什么也做不了，家里的顶梁柱倒下了。同事和我讲这些话的时候，很无奈的摇着头：”这样的日子怎么过啊？“我也无奈的摇摇头，看着那女人正在认真的做活，一个很精神的身影。深深同情她的同时也深深的佩服她，一个在困境中直起腰杆的女人。

每次看见那个女人，她都是满脸笑意，我总是想如果我处在她那样的境况，我还会微笑吗？

突然间，我真的成了那个女人，当蓝天懊恼地说：”我不能上班，成了废人。“

我笑了：”活该啊，谁叫你平时不爱惜身体呢？“

蓝天点点头。

接着我啃甘蔗，蓝天说这时候甘蔗是过了季节的，最好不要吃；我吃圣女果，蓝天说圣女果是转基因最好少吃······这些饮食细节是平时我爱唠叨的，蓝天住了一个月院，回来这些都变成他的唠叨了。我是应该欣喜的，蓝天终于有 健康 意识了。

昨天晚上，我泡一杯自晒的*草、艾蒿、蒲公英掺和的茶，躺在柔软的榻上，读汪曾祺的散文《花园》写土蜂那节。居室茶香弥漫，有风染着窗外的花香入室。蓝天眯着眼浅睡，他第一次认真地听我读书，听着听着，被汪曾祺那段有趣的描写逗得格格笑。我读着，他听着，蓝天把我手中的书拿过去轻轻合上，把那杯温度恰好的茶递过来：“我在家不做事无聊，明天你带我去找野菜，找野艾蒿！”

搁笔：2014·3

猕猴桃花 金丝桃花 金丝梅花

猕猴桃花

金丝桃花

夏，那金*的花随处开。

薄薄的花瓣，细丝的蕊，像女孩细翘的睫毛，花色金黄明丽，花枝招展。这花到处都是，却开得精致认真，花蕊的丝永远都是一丝不乱，整齐优雅。

浓郁的夏隐约着她欢快明媚的金黄，夏，有了活泼开朗的情调。我在这样的景色里行色匆匆，也不疲惫。我慢下来，拍她的花朵，传到微信，说她绽放的样子，说她美妙的名字金丝梅。让更多的人认识她，爱她。

伊草说是金丝桃，金丝梅的花蕊短，用这微小的细节区别两朵花的名字，也许只有伊草，一个草木宅心，细致入微的女子做得到吧。我又忽而想起来，去年爬山，在山上看到一种藤蔓植物，开黄花，花蕊短，很像山下的“金丝梅”。我以为“金丝梅”生长在山上的有野性，自然环境的影响，花蕊短而乱，花枝疯狂的乱爬乱缠。后来经过很长时间证实，山上那种藤蔓植物，花有点似伊草说的金丝梅，是猕猴桃的花。陪伴我微笑了一个又一个夏天的“金丝梅”，她的花蕊，细长轻盈，柔美精致，真正的名字是“金丝桃”。金丝梅一直没见过。

其实不必等花开才认得它们。猕猴桃与金丝桃、金丝梅毫无关系。猕猴桃猕猴桃科，猕猴桃属，藤蔓植物；金丝梅藤黄科，金丝桃属，枝直立，叶片披针行；金丝梅藤黄科，金丝桃属，枝披散，叶片卵形。

我和伊草同时欣慰，我们可以区分猕猴桃花、金丝梅花、金丝桃花这三种相似的花啦。身边的金丝桃灿烂的笑着，此刻，我和伊草谈论着草木，说天竺葵，天竺桂、洋姑娘，说她的牵牛花开了，我的牵牛花刚刚爬到窗沿······

你说，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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